荷蘭邁向在地能源自給自足

Gerry Niessen專訪

過去幾年來，荷蘭能源合作社的數量大幅增加。2018年，合作社成員數量比前一年增加了20%。從2007年到2019年，成員人數從一兩位飆升到將近七萬人，這些成員共同投資於風能和太陽能。

有些合作社是從補助開始的，一開始成長很快，但後來卻陷入困境。另一些合作社則一直是志工組織，難以達到自給自足並盈利的目標。這其中的差別在哪裡？就此議題什麼方法可以成功呢？

生活在一個被評為「2014年全球最綠色地區」的城市，我認為在附近找到一個可以為我們提供一些答案的初步行動並不難。2013年，一小群市民在韋爾特市 (Weert) 創建了一家能源合作社，該合作社已逐漸達到自給自足的階段。我決定與主席 Peter Gloudi 聊聊，看看我們能從他們那裡學到什麼。

這個想法是怎麼產生的？

早在實際討論設立合作社的前幾年，各方就已經對這個想法初始的中心思想感到興趣了。「如何決定我的能源來源和所需成本？」這是核心問題。國營企業的問題在於你沒有獲得真正的選擇權。例如，有些公司讓你以為他們提供的是永續能源，但實際上他們只是從挪威購買了綠色證書。這就是所謂的「漂綠」。那個真的讓我很困擾。

因此，2011年，時任住宅協會員工的 Bas Meijboom 刊登了一則廣告，呼籲支持成立能源合作社，事情就這樣開始了。我剛完成一個永續發展項目，因此我立刻聯繫了他。我們很快就聚集了15到20名志同道合的人，並獲得了市政府的支持。我們有了開會的場所，更重要的是還有咖啡！對於一群人聚在一起來說，這總是很重要的。

這個願景是什麼？它又是如何發展成一個實際的合作社的呢？

我們的願景非常簡單：為韋爾特 (Weert) 居民提供當地生產的永續能源，並幫助人們採取節能措施。一年後，決定由我擔任主席，但那時還沒有正式官方化。有些成員有政治背景，而我的立場是政治必須退出。我還認為應該正式成立合作社，這樣我們才能成為對話夥伴並吸引新成員，這始終必須是一個由當地市民組成的合作社。我們從一開始就與社會各界持續對話，我們想了解人們是否對我們的願景感興趣，可以說這需要評估。透過這樣的方式，我們吸引了更多成員，大約40到50人之間，這成為我們的基礎。雖然進展緩慢，但最終在2013年我們正式成立了合作社。雖然花了很長時間，但現在我們有260名成員，預計到年底會達到300名。

你們是如何吸引更多成員的？

從一開始，我們就為節能措施提供支援，但當我們收到荷蘭市政當局以及歐洲各個來源的資金補助後，這項服務不斷發展並變得更加專業。我們建立了一整套建議分配系統和能源顧問團隊。此外，我們也設法將能源供應掌握在自己手中，這是透過加入荷蘭其他同樣做法的合作社而實現的。我們在Altweerterheide設立了一個不算太大的太陽能園區，僅有1.2兆瓦，並與其他公司合作，為這個園區加裝了一個發電裝置。

一個發電裝置，這還處於實驗階段吧？

其實並不是實驗，而它就是有效，這是「經過驗證的技術」。但你必須看看什麼適合你的業務。目前一個發電裝置非常昂貴，我們在很大程度上得到了RVO（荷蘭企業署）的補助。老實說，這個發電裝置本身還不是以永續方式生產的，但它是目前我們所擁有最永續的概念。不過，儲能系統一直在不斷改變，總會有新的儲能系統出現。有些很簡單，比如用水來儲能，但如果你想用氫氣儲能，那麼你仍需要使用永續能源來生產，否則就沒有意義。

從開始到現在，一路走來你覺得順利嗎？

我覺得一切都很順利。雖然花了很長時間，但有些事是你在創辦合作社時必須考慮的事情。一開始你主要是和志工打交道，你必須意識到，你需要一個敬業的核心團隊，這些人願意在專案上投入大量時間並堅持下去。我自願花一整個工作週的時間在這上面，如果你想創辦一個合作社，這是你必須要能做到的。這也是為什麼許多合作社成員多為退休人士的主要原因。另外，我們一直認為不應該依賴補助，因為補助終有一天會結束，那之後怎麼辦？

我們原本想要市民共同參與的理念就會被拋到一邊。

確實如此。因此我們收取每年20歐元的會員費。對此我們進行了一些討論，但我們選擇維持如此低的費用，是因為我們希望每個人都能參與進來。只有在尋找像是太陽能園區這樣的投資時，我們才會向成員募集更多資金，也為成員帶來更多收益。所有成員在合作社的投資都可以獲得5%的回報。

你在2011年的期望實現了嗎？

當時我並沒有抱太多期望。我們設定的目標，像是產生自己的能源，成為供應商並幫助他人等，這些都已超出原先的預期。我個人的目標是幫助一個組織成立並逐漸專業化。我們現在正進入這個階段，我預計，以目前的規模，應該有可能在2020年後達到自給自足。我們必須想出一些方法來達成這個目標，但具體做法還是要根據你的情況調整，並不是所有情況都能套用同一個方案。有些合作社即使成立了十五年，仍然只靠志工運作，無法取得進一步的發展。

那麼，差別在哪裡呢？

我無意冒犯任何人，很多時候，合作社是從依賴補助、風能或太陽能專案開始的，剛開始發展得很快，但後來就陷入困境。他們首先想要錢，然後才試著去處理其他問題。我們則採用另一種方式，因為我們意識到支持團隊的重要性。我們的成員應該要是合適的成員。如果你遇到那些只想投資賺錢，並打算在將來有資金時再投入能源轉型的成員，那麼作為一個能源合作社和市民草創組織，你的做法是不對的。另一個不同點是，我們有一個監督委員會，其中不僅包括企業家，還有專業知識人士。我建議每個合作社都應該設立這樣的委員會。

你認為世界可以從你們身上學到什麼？

居家草創到能源轉型是可能的，而且這樣做會更有成就感。請記住，合作社的成長速度比不上那些完全以營利為導向的專案開發商或公司。然而，能夠將我們的盈餘投入並支援各種社會和永續發展的專案，即使不只限於能源轉型，這種滿足感是無與倫比的。此外，知識分享不應該成為商業模式，我們與Rescoop（歐洲可再生能源合作社聯盟）簽署了一份協議，意味著我們同意分享我們的經驗和知識給其他合作社。那是關於盡我們所能互相幫助。最後，我的建議是：不要以為自己無所不知，也不要只靠理念來推動合作社。設定明確的目標和抱負才是關鍵。